■ 柴茂昌 曾志敏
提要
推动科研制度领域的制度型开放，是新时代改革完善科研管理制度、加强国际化科研环境建设，形成具有全球竞争力的开放创新生态的重要举措。当前，来自港澳及国际的科研机构、科技创新人才不断在深圳汇聚，对深圳衔接适用国际先进的科研规则提出了新要求。
近日，习近平总书记在中共中央政治局第三次集体学习时强调，“加强基础研究，是实现高水平科技自立自强的迫切要求”，并指出要“发挥好制度、政策的价值驱动和战略牵引作用”“完善基础研究项目组织、申报、评审和决策机制，实施差异化分类管理和国际国内同行评议”。随着科学研究的组织化程度越来越高，制度保障和政策引导对基础研究产出的影响越来越大。党的二十大报告指出，推进高水平对外开放。稳步扩大规则、规制、管理、标准等制度型开放。推动科研制度领域的制度型开放，是新时代改革完善科研管理制度、加强国际化科研环境建设，形成具有全球竞争力的开放创新生态的重要举措。
作为改革开放的前沿阵地，深圳紧抓“双区”建设机遇，不断在科研制度改革方面探索创新。以河套深港科技创新合作区等为代表的国家级科技创新平台正以推动科研规则创新突破，携手香港联合发布“政策包”、面向全国发布科技攻关榜单……当前，来自港澳及国际的科研机构、科技创新人才不断在深圳汇聚，对深圳衔接适用国际先进的科研规则提出了新要求。
一、国际科研规则改革呈现新趋势
（一）科研选题申报的战略化市场化趋势显著
进一步强化国家战略和政策导向。2022年8月美国通过的《芯片与科学法案》大幅度强化和提升了美国科研投入的政策导向和资助力度，提出为芯片、人工智能、量子计算等领域投入1699亿美元。欧盟“地平线2020”明确以研究国际前沿和竞争性科技难点为主要方向，并专门设立了“未来和新兴技术旗舰计划”。
探索政企联动等面向市场的创新制度。加拿大2017年启动的“创新超级集群计划（ISI）”采用了简易流程的政企联动制，即由大中小企业、与行业相关的科研机构组成的产业联盟（至少包括一个科研机构）发起的研究项目，政府根据一定条件按1：1配套资金。
（二）项目评审在同行评议基础上突破创新
开辟专门项目计划鼓励非共识创新。在基础研究领域建立包容和支持非共识创新的制度，支持有创新价值但没形成共识的项目（也许很难通过常规的同行评审）。美国国家科学基金会（NSF）针对非共识创新、颠覆性创新的研究者提供了额外的资助渠道——小额探索性研究项目。NSF受理此类项目申请后不进行同行评议，直接由NSF的计划官员根据一定标准决定是否予以资助。
探索科研项目评审抽签制等新型方式。抽签制是一种还处于少数国家、特定领域和小范围试验阶段的科研项目新型评审机制，以新西兰健康研究理事会、瑞士国家科学研究基金会为典型代表。抽签制并不是完全的随机抽取，而是与同行评议相结合，首先将同行评议视为申请书质量判断的标准，作为抽签的准入门槛，然后以一定程度的随机化抽签方式抽取资助项目。
（三）项目实施中竞争和开放机制不断强化
推广科研项目管理项目经理制。美国国防部高级研究计划局（DARPA）取得诸多颠覆性创新成就，独特的项目经理制功不可没。政府聘用资深专家作为项目经理（有任期）并进行充分授权，负责进行科研项目全流程管理，例如有权确定最合适的技术研发目标，遴选并委托合适的项目承担机构或团队（一般是多个），对科研团队的科研全过程进行跟踪、管理和淘汰，对项目的最终成败予以负责。
开放共享科研数据，提高经费使用效率。全球最大的生物医学研究资助机构——美国国立卫生研究院（NIH）出台新规，2023年1月起要求其每年资助的研究机构和人员在其拨款申请中添加“数据管理和共享”计划，并最终公开研究数据。通过科研数据开放共享，重点解决科学研究中的可重复性危机，促进科研工作更透明化，提升经费使用效率。
二、加快深圳创新衔接国际科研规则的对策建议
（一）借鉴国际改革经验，分类加强科研规则衔接
进一步完善与“揭榜挂帅”“赛马”“揭榜险”相配套的长效机制。在现有“揭榜挂帅”制的基础上，在重大科技项目中引入“赛马”制，将分阶段资助转变为动态竞争性资助，实行“里程碑”式管理。项目前期实施分散化、小额度资助，项目进行中不断淘汰和引入新团队，项目中后期逐步加大支持力度。与保险公司加强合作，推出“揭榜险”，对于不可抗力因素导致“揭榜挂帅”项目失败的，或对完成的项目，若出榜方为企业，因企业倒闭等原因无法支付资金的，由保险公司按照项目投入给予揭榜方补偿，完善项目风险管理。
设立新型研发机构和项目类型，拓宽分类衔接国际规则的路径。积极鼓励引导科学家、科研机构和社会资本，加大新型研发机构建设力度，先行先试和探索最有利于科学研究的科研规则。引进全球高层次科学家，以新型体制（不定编制、不定级别、社会化用人制度、理事会决策制）提升科研机构管理灵活性。细化分类支持政策，对研发转化型、产业创新型和产教融合型等新型研发机构进行不同侧重的考核和支持。重点在前沿性和颠覆性技术创新方面，借鉴美国DARPA项目经理制的经验，积极引进和培育战略科学家作为项目经理，分批分领域设立由项目经理负责的科研项目资助。
推进科研数据和科研仪器开放共享。在深圳自然科学、科技专项等科研项目中推进数据开放共享计划，促进实验数据开放共享，提高科研项目研发的效率。建立健全开放数据的共享政策以及对数据贡献者的激励机制。分研究领域建立科研大数据汇交存储、安全管理、开放共享与整合挖掘研究体系，研发大数据前沿交叉与转化应用的新方法和新技术，支撑公益性科学研究和产业创新发展。探索建立科学仪器设备开放共享后补助奖励机制，推进大型科研仪器设备、重大科技基础设施共建共享共用。
（二）探索设立深港规则协同平台，促进深港深度合作
推动深港基金适用统一的科研管理办法。推动深港两地政府共同成立政府引导基金，鼓励社会力量进行捐赠，运用金融工具撬动内地、港澳及海外各类市场资金，大幅提升基金规模，交由成熟的投资银行管理运作，利用所获取收益为深港科研人员提供长期稳定的经费支持。推动深港科研基金资助的科研项目适用统一的科研管理办法。两地高校、科研机构、科技企业等创新主体均有资格申请科研基金的资助，无项目实施地限制、无必须联合申请等额外要求。整合两地专家资源，组建两地专家库开展共同评审。
打造国际规则试验区，探索深港科研规则协同试点。以河套深港科技创新合作区、前海自贸区等国家级平台为试点，打造国际规则试验区，积极探索科研管理规则融合国际规则并统一适用，鼓励内地、港澳及国际科研机构积极开展交流。在国际科研规则试验区，建立共同认可的资金使用监察机制，建立统一的科技信息资源共享平台和体系，进一步拓宽深港科研合作模式，推动科研经费、仪器设备、试剂样品跨境使用制度创新，提高香港团队参与合作科研项目的积极性。
【柴茂昌：电子科技大学（深圳）高等研究院协议研究员，清智国际咨询（广东）集团有限公司高级研究员；曾志敏：中国工程科技发展战略广东研究院特聘研究员、清智国际咨询（广东）集团有限公司董事长】
【此报告受深圳市软科学项目“国际科研规则对比衔接研究”（RKX20210618144808028）、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项目“基于区块链技术的公众科学治理方式创新研究”（22YJC630207）的资助。】